凌耀星

癌是可治之症——访全国著名老中医凌耀星教授

张建中

1． 一星如月耀壶天

凌教授是明代弘治年间（1488-1505）御医凌云（字汉章）的后裔。父亲凌禹声，字鉴冰，是凌氏世医第十五代。凌老自幼在父亲的熏陶下成长。1936年随父学医，边读书，边临床，达8年之久，精研了以《皇帝内经》为主的中医理论，积累了丰富的诊疗经验。1944年举行全国性中医考试，有3干余名中医应试，及格者仅362名，凌老居于第21名，被称为“女中魁首”。

    我国中医理论以《内经》理论为基础。凌老对中医理论的创新发展寄予很大希望，并投入毕生的精力。凌老说：“《内经》为我国医学奠定了良好的理论基础，但它还需要发展。两千年来，历代医家在实践中总结经验，于理论上不断有所建树，使理论体系得到补充和提高，这将永无止境。然而学理论易，创理论难。作为当代中医工作者，有责任利用一切有利条件，总结经验，在原有的基础上，创新医学理论。”

2  内难研究获益多

    凌老30年代从《素灵类纂》  启蒙开始，60余年来她寝馈于斯，并从中获取诊治疑难杂症、健脑强身养生的经验。凌老认为，〈内经〉的伟大历史功绩在于两个方面：

    (一)坚持了唯物论、“气”是物质世界本源的观点。她认为，《内经》唯物论观点主要反映于  两点：一是“气”的物质性，一是物质第一性与精神的反作用。凌老说：距今2000多年的《内经》以鲜明的唯物论观点和朴素的辩证法思想，为中医学奠定了正确的思想基础，使医学从神权迷信思想的束缚下解放出来，使中医学沿着科学的道路，健康地向前发展。

    唯物主义认为：“物质第一性，精神第二性”。意识决定于存在，主观依赖于客观。其中有一个从感性到理性逐步深化的认识过程。精神是物质的产物，精神对物质又有反作用，两者存在辩证统一的关系。基于这种观点，在对疾病的认识方面，〈内经〉强调四诊合参，详细询问病史、主诉、体征、精神状态、自然环境、生活状况、社会环境的变迁等，在充分掌握客观资料的基础上，然后辨证分析，作出判断，作为论治的依据。

    (二)<内经〉为辨证论治奠定了理论基础。凌老认为，辨证论治是中医学认识和治疗疾病的基本特点。辨证是论治的前提，辨证的精确与否是治疗成败的关键。辨证的依据是症侯，《内经》所举“经络病候”“脏腑病候”是古代医家在长期实践中通过对许多疾病的临床观察，反复验证后的朴素纪实。它的作用不仅在于对复杂症侯的系统归纳，更重要的是它向人们揭示了一个道理：即使同时出现的只是个别证候，但个別证候之间仍存在病理上的内在联系。这正是辨证论冶的重要思想基础。正是在这一思想指导下，才有可能提示医生在临诊时要注意搜集症候，并根据这些症候群进行分析，去求索内在的病机；也才有可能从整体观点出发去研究和把握疾病规律，去治疗疾病。这就是辨证论治的客观依据。如果否认辨证论治的客观性，就会把各个症侯都看作是孤立的，没有联系的偶然现象，那就只能引导人们走向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治标不治本的歧途。在经络、脏腑定位的基础上辨析邪正虚实，阴阳寒热，表里气血，于是就产生了丰富多彩的辨证思路，如八纲辨证、病邪辨证、气血辨证、卫气营血辩证等。

3 三焦“有名而无形”

    凌老在理论建树方面颇有自己  的创见。她曾创立了“三焦的两个系  统”、“脏腑阴阳虚实补泻规律”、“健脑养生论”等学说。三焦学说是藏象学说的重要内容，它是医疗实践中活体观察的经验总结。并有效地指导临床。尽管气化与相火在解剖刀下都看不到，但它所揭示的内容是经过长期反复验证的。三焦两个系统的客观存在，具有一定物质基础。

    自《难经》以来，三焦之说，一直存在“有形”与“无形”之争。许多医家借助解剖学知识企图寻找出三焦的实质脏器，却始终没有统一的结论。凌教授认为，藏象学说虽以解剖知识作为客观基础，但其来源于医疗实践。中医学的脏腑原非单纯解剖学的概念，而是综合性的功能单位。解剖学里的心肝脾肺肾的概念决不能概括、取代中医五脏的完整概念，它们  名同而实异。三焦更是“有名而无形”，连具体能够对应的脏腑都找不到。其实它乃是对活体的生理活动、病理表现、治疗效应等经长期观察而．认识到的一种综合性的功能系统。

    凌老经过综合分析历代有关的丰富资料，认为三焦理论早已形成。即三焦存在两个系统，一是以肺脾肾为中心的三焦气化系统，一是以心肝肾为中心的三焦相火系统。三焦气化说，指的是水谷精气津液的生化、布敷、调节以及废料的排泄等整个代谢功能。“上焦如雾，中焦如沤，下焦如渎”，形象化地描述了三焦气化的全部过程。这一功能关系到全身脏腑组织，其中尤以肺脾肾为主体。上焦气化，主司津液精微营卫气血的布敷，主要在肺；中气化，主司津液精微营卫气血的生化，主要在脾；下焦气化主要在肾，除了开窍于二阴，司决渎(分清別浊)、排泄糟粕之外，肾又为三焦气化之本源，最后三藏关系均受制于脾，故张景岳最后提出“其制在脾”，最后构成了中医独特的三焦气化体系。肺脾肾三焦气化正常，则水精四布，弥漫全身，若雾露之溉，为津为液，为气为血，为汗为尿。从津液的角度来讲，全身所有体液都是相互渗透沟通的。在以心肝肾为中心的三焦相火系统中，她研究了三层关系，即心肝肾三焦与君火相火的关系、心肝肾在生理与病理上的特殊联系，以及心肝肾三焦相火系统的病理关系。心包与三焦相为表里，亦主相火，与心同主上焦；胆与三焦同属少阳，亦主相火，胆与肝相为表里而同主中焦；膀胱与三焦俱应亳毛腠理，膀胱与肾相为表里而同主下焦。她归纳诸说，在心肝肾三脏中，肝实为心肾气机及三焦相火之枢纽。如果说在肺脾肾三焦气化系统中，“其本在肾，其末在肺，其制在脾”，那么，在心肝肾三焦相火系统中应该是：“其本在肾，其末在心，其制在肝”。三焦两个系统在功能上的整体性，除了上述两个系统各自特殊的联系外，尚有五脏之间的其它联系。两个系统的联系都在肾，根源于肾，肾为司一身阴阳之柄，为消长之枢纽。肾作为阴阳水火之脏，水火阴阳之间的互根互生、互相制约、互相转化关系，通过肾的枢纽关系必然也会表现在左右两侧脏腑的病理关系上。久病及肾，在疾病过程中特別要注意在慢性病的后期它们的相互影响相互转化。

4 “癌是可治之症”

    凌老说：由于中医具有整体调治、扶正抗癌、保护机体、改变机体内环境及副作用小等独特的优越性，中医治疗癌症大有潜力可以发掘，现已成为令世界瞩目的一支重要力量。当前，科学技术发展突飞猛进，医学如生物、基因工程的研究已有突破，人类生命科学的发展，在全世界范围内不断有新的发现，远非(内经)时代所可想象。她相信，在全世界医学家、科学家的共同努力下，人类终将征服癌症。人类征服癌症为时不会遥远了。

    凌教授所治各种癌症大致属于以下4种情况：1、已经手术治疗，或做过化疗放疗者，以中药巩固疗效，增强体质，防止复发。2、因各种原因不能作手术切除，或不能作放疗化疗者，单纯中药抗癌调治，改善体质状况，达到消灭、缩小肿瘤，或带癌延年之目的。3、在化疗放疗过程中，配合中药，以减轻放疗化疗的毒副反应，使患者较顺利地完成全疗程。4、对晚期癌症患者，中药着重在消轻症状，提高生存质量，延长寿命方面起作用。

5 养生必须健脑，开创美容新思路

    凌老毕生从事《内经》的教学和研究。《内经》中有关却病强身的理论和方法非常丰富。她关于健脑养身的观点，主要也来源于《内经》思想的深刻影响。

    人没有疾病就是健康吗?《内经》曰：“形与神俱而尽终其天年，度百岁乃去。”明确指出，健康的条件应该是“形与神俱”，即不仅在形体上、生理上，而且在精神上、心理上都处在良好的状态。人体所有脏腑组织系统功能无不通过大脑的调节和控制。大脑功能健全，是健康的主要基础。如何延缓大脑的衰老?美国心理学家发现，老年人的大脑神经根在新的信息刺激下能萌生新的神经。这说明推迟大脑衰老的设想是可能实现的。为此凌老着重从健脑的理论和方法上进行探索，提出健脑养生有五端。1．多思健脑，2．乐观健脑，3．饮食健脑，4．运动健脑，5．按摩健脑。〈内经〉非常强调情志对气机的影响。乐观可以健脑强身却病。为此她提出5种致乐的观念：知足常乐，助人为乐，忌忧思乐，与人同乐，自得其乐。近20年来，凌教授在业余时间义务为病人服务，她以病人康复后的快乐作为自己最大的快乐。近七八年来，从《内经》“呼吸精气，独立守神”、“广步于庭，披发缓形”中得到启示，每天步行去公园，打太极拳、木兰拳、导引保健功等，全身放松，心无杂念，呼吸自然，动作柔和，约l小时的活动，给予她一天旺盛的精力。运动不但可以加速血循环，也增加了脑细胞的血供养。人的运动中枢在大脑，锻炼肢体，也就锻炼了大脑。肌肉、关节作有节奏的收缩与松弛，也都需要神经系统的高度调节，这对大脑皮层的节奏性兴奋、灵敏度和调节功能，无疑是很好的锻炼。头为“精明之府”。按摩健脑，重点在头。每天梳头除为了仪表整齐外，还有健脑作用。双手弯曲4指，用指尖叩击头皮，遍及全头，也是一种简易的按摩健脑。

    中医对驻颜回春，延缓衰老和防治有损于美容的疾患，有着丰富的经验和科学的论述，为当今美容方法提供了宝贵的借鉴。当今美容方法主要着眼于人体肌肤、头发、五官、形体的局部修饰和改造。中医美容除局部治理外，更需要重视整体的调治。凌老还以好发于面部的黄褐斑、痤疮和脱发为例，指出黄褐斑与妇女特殊的生理病理有密切关系，也有见于胃肠病、肝胆病、内分泌疾病、酒精中毒、内脏肿瘤的患者。痤疮好发于青年男女，是由于生机旺盛，皮肤排泄不良，湿热阻滞所致。治疗方法，选用清热解毒，清利肠胃，凉血祛湿，疏风解郁等药内服，有较好疗效。脂溢性脱发多因脾虚湿困；干性头发多因心肾不足，血燥液枯，症状性头发多因气血两虚，用药都不相同。凌教授还强调精神因素对上述疾病的影响，保持乐观开朗的情绪，也是美容整体观的重要内容。凌教授关于中医学美容的理论和方法，为人们提供了新的思路和研究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