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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日本安政本《伤寒论》对中国医学的影响

  • 来源: 作者: 时间:2014-11-25 14:11:28
  • 核心提示: 日本安政本《伤寒论》刊行后很快传人中国,据《中国中医古籍总目》载,我国多家大型图书馆藏有此书。《总目》云: “日本安政3年丙辰(1856)江户堀川舟庵据明赵开美本重

        日本安政本《伤寒论》刊行后很快传人中国,据《中国中医古籍总目》载,我国多家大型图书馆藏有此书。《总目》云:  “日本安政3年丙辰(1856)江户堀川舟庵据明赵开美本重刻。”从清末至20世纪50年代,日本安政本《伤寒论》对我国文化人和医学家都产生了重大影响。
        一、杨守敬校读安政本
        清末杨守敬(1839。1915)随何如璋(1838.1918)大使赴日本,采集到许多有价值的古典文献,其中包括医书,在日所来古书见他的《日本访书记》。他在日本购到安政本《伤寒论》并做了校勘,校语写在书眉上。
        中国中医科学院图书馆现藏安政本《伤寒论》原刻一函(书号:卯11/219),原为日本盐田氏藏书,后为湖南省文物管理委员会收藏,今归中国中医科学院藏,钤盖“善本”图章,书签写明此书“有杨守敬朱笔批校”,人罕见之。杨守敬通阅全书,校读7条,删掉一条,计校6条。
        第一,理校阙字
        卷三第36条:  “太阳与阳明合病,喘而胸满者,不可下。宜麻黄汤。六。用前第五方。”上栏朱批:  “六上当有方字。”
        卷三第39条:“伤寒脉浮缓,身不疼,但重,乍有轻时,无少阴证者,大青龙汤发之。九。用前第八方。”上栏外朱批:  “九上当有方字。”按:中国所藏五部赵开美本“六”上“九”上均无“方”字。考卷三有方剂之条文凡66首,方子的序号上面标以“方”’字的31首,如第31条“太阳病,项背强几几,无汗恶风,葛根汤主之。方一。”方子的序号上面不标以“方”字的35首,如上举之36条39条。有无“方”字有意义存焉。
    凡有全方者均标以“方”字,未举全方者,均不标以“方”字。此为全书通例。
        第二,以《脉经》《玉函》校安政本
        卷九《辨可下病脉证并治第二十一》第94条:“太阳病未解,脉阴阳俱停(一作微),必先振栗汗出而解。但阴脉微(一作尺脉实)者,下之而解。宜大柴胡汤。十六。”上栏朱批:“《脉经》《玉函》并有‘但阳脉微者先汗之而解’。”按:《脉经》卷七《病可下证第七》及《金匮玉函经》卷五《辨可下病形证治第十八》在“但阴脉微者下之而解”句上均有“但阳脉微者先汗之而解”十字。考赵开美本卷三及安政本卷三此条作“太阳病未解,脉阴阳俱停(一作微),必先振栗汗出而解。但阳脉微者,先汗出而解;但阴脉微(一作尺脉实)者,下之而解。”阳脉微用汗法,阴脉微用下法。卷九《辨可下病脉证并治第二十一》专论可下而不论可汗,故删“但阳脉微者,先汗出而解”之汗法,而卷三该条则对汗法下法对比综合论之。
        第三,校读条文之异同分合
        卷九《辨可下病脉证并治第二十一》第209条“阳明病,潮热,大便微粳者,可与大承气汤,不鯁者,不可与之……不转失气者,慎不可攻也。”上栏朱批:  “此与上篇辨不可下文全同。”按:指同卷《辨不可下病脉证并治第二十》同条,两条文字全同。此条又见卷五《辨阳明病并治第八》,文字同。此条一书三见且文字全同,所异者,视病症之异而使用大小承气汤有所不同。
        卷十《辨发汗吐下后病脉证并治第二十二》第219条:  “谵语遗尿,发汗则谵语,下之则额上生汗。若手足逆冷,自汗出者,属白虎汤。十六。”栏上朱批:“此当接上为一条。《脉经》亦接上。”按:此条之上条为“三阳合病,腹满身重,难以转侧,口不仁,面垢”。按:《脉经》卷七《病发汗吐下以后证第八》此两条为一条。《伤寒论》赵本、安政本卷五《辨阳明病脉证并治第八》此两条亦为一条。朱批谓此两条当合为一条,甚是。
        第四,本校。指明方剂名称
        卷十《辨发汗吐下后病脉证并治第二十二》第134条:  “若不结胸,但头汗出,余处无汗,剂颈而还,小便不利,身必发黄。三十六。用前第十方。”朱批:“第十方即大陷胸汤。”按:“第十方”指同节第十方,即大陷胸汤方。
        杨守敬对《伤寒论》版本之搜寻与经文之阅读堪称审慎。他在日本读过《仲景全书》、日本宽文本,后又在书肆中购求到影刻北宋本《伤寒论》十卷。杨守敬校读安政本《伤寒论》,反映出他对该书之重视。
        二、徐坊(字矩庵)重视安政本
        徐坊是清末著名大藏书家,在台湾故宫博物院所藏宋本《伤寒论》题记里说,他藏有北宋治平二年(1065)校正医书局刊刻的大字本《伤寒论》,他的好友盛伯羲曾用重金购买大字本《伤寒论》,没有买到,仅购买到日本安政丙辰三年堀川济的《翻刻宋本伤寒论》。徐坊发现,近来蜀中有人又翻刻日本安政本,可见安政本影响之大。徐坊说:今年(指1908年)夏天,我从书商魏子敏处购买到赵开美本《仲景全书》原刻本,完好无缺,不胜欣喜,可惜我的好友盛伯羲没有机会见到这本书了,深感惋惜!这则墨笔题记,字迹秀美圆润,装订于台湾故宫博物院《仲景全书•伤寒论》中。
        三、章太炎精深研究安政本    .
        清末民初章太炎熟读安政本《伤寒论》,运用《伤寒论》方剂为人为己治病,并对安政本《伤寒论》发展简史作了概括。这里面还有一段曲折的故事。光绪二十九年(1903)六月十日太炎先生在《苏报》发表《序革命军》一文,为邹容《革命军》一书作序:
        卓哉邹氏之《革命军》也!以国民主义为干,以仇满为用,撏搪往事,根极公理,驱以犀利之笔,达以浅直之词,虽顽懦之夫,目睹其事,耳闻其语,则罔不面赤耳热,心跳肺张,作拔剑入地,奋身入海之状。呜呼,此诚今日国民教育之第一教科书也。
        同年6月20日太炎先生在《苏报》发表《驳康有为论革命书》,指骂光绪皇帝为“载淮小丑,不辨菽麦”。6月30日太炎先生被捕,7月1日邹容被捕,关入租界牢房,判处太炎先生监禁三年,邹容监禁二年。1905年4月3号邹容卒于狱中。太炎先生为邹容撰《邹容传》:
        西人遇囚无状,容不平,又啖麦饭不饱,益愤激,内热溲膏(遗精)。炳麟谓容日:子素不嗜声色,又未近女,今不梦寐而髓自出,宜惩忿自摄持,不者,至春当病温。明年正月,病果发。体温温不太热,但欲寐,又懊濃烦冤不得卧,夜半,独语骂人,比旦皆不省。炳麟知其病少阴也,念得中工进黄连阿胶鸡子黄汤,病日已矣,则告狱卒长,请自为持脉疏汤药,弗许。病四十日,二月二十九日夜半卒于狱中。年二十一矣!
        太炎先生描述的邹容主症与《伤寒论》少阴篇黄连鸡子阿胶汤所说“心中烦不得卧”主症相符。太炎在狱中读的书籍是佛经,主要是《瑜伽师地论》《因明论》《唯识论》,未带《伤寒论》,而凭记忆辨证用药准确若此,显示太炎精熟《伤寒论》之程度。在1923年恽铁樵影印改造《安政本伤寒论》前,我国流行的白文本《伤寒论》只有安政本,因此可以考知太炎先生所读《伤寒论》白文本是安政本。
        《章太炎全集》第八集是太炎的《医论集》,其中《仲氏世医记》一文讲他随浙江名医仲昴庭、仲右长父子学医随诊的故事。他使用《伤寒论》小柴胡汤自治未愈,乃请教右长。其文日:
        自知阳明少阳病也,服小柴胡汤四五剂,不应,热作即愦愦,不可奈何,间以芒硝窜之,微得下,表证不为衰,乃遗力延右长至。右长视方曰:不误。余曰:苟不误,何故服四五剂不效?其小柴胡加减七方,汤剂最神者也。余颇为人治疾,诸病在经府表里者,服此不过二三日而愈,今为己治,乃如啖朽木又不省也。右长视方良久,曰:此病抉热,诊脉得微阳结,何乃去黄芩加芍药?此小误也。余曰:病自宿食起,常欲得溲便解之,以黄芩止利,故去之耳。右长曰:在小柴胡汤中勿虑也。乃去芍药,还黄芩,少减生姜分剂,服汤二剂即热作,汗随之出,神气甚清,诘旦如虐者止。余曰:增损一味,神效若此乎?右长犹谦谦不自许。盖其识用精微,虽用恒法而奇效过于人也。
        此又显示太炎先生精读《伤寒论》也。
        太炎研读医学经典,非常注意购求善本。1913年进京反对袁世凯称帝,被袁氏囚禁,威逼利诱,坚贞不屈。1914年4月9日从囚禁之地龙泉寺致书夫人汤国梨信说:
        平生所好,又在医学,君亦常涉猎及此,愿同注意。家中颇有医书二三十部,皆宋明精本,数年搜求,远及日本,而后得之,望为我保持也!
        钱玄同(1887—1939)是太炎弟子,语言学家,曾向太炎先生请教学习医书门径,太炎《致钱玄同论医书》云:
        医书大抵上取先唐,兼存两宋;金元明诸家著述,略不必观。明末喻嘉言、近世柯韵伯、徐忠可之书,是所应览。自唐以前旧籍不过十部,《灵枢》《素问》,诚是元龟,所论乃在经脉出入,疾病传变,其附会五行者,但当置之。《八十一难》,虽是古书,而妖妄之言甚众,亦当取其一二。近道者唯《伤寒论》《金匮要略》,语皆精审,绝少附会五行之论,审证处方,非是莫赖。方有不足,则取之《千金》《外台》诸书(所存六朝人方甚多)。然二书疏方甚众,议病太少,非先知《伤寒》《金匮》之义,亦不能善用也。宋世则朱肱《活人书》(字学有张有,医学有朱肱,皆能守古,此湖州先生典型也)苏、沈(子瞻、存中)《良方》、许叔微((本事方))及当时官书《圣济总录)×徽宗所作×(和剂局方》悉可备览。又说:“中医之胜于西医者,大抵《伤寒》为独甚。”“余于方书,独信《伤寒论》,其杂病之书,自《金匮》时复而下,率不敢一一保任。”
        太炎先生饱读医书,而以《伤寒论》为主干,为核心。   
        太炎先生研究《伤寒论》所取版本,他在《章太炎全集》第八集《伤寒论单论本题辞》有较详细说明。他说:
        隋《经籍志》:《张仲景方》十五卷。梁有张仲景《辨伤寒》十卷,唐《艺文志》王叔和《张仲景方》十五卷,又《伤寒卒病论》十卷。唐志以十五卷者题王叔和,则《伤寒论》在其中。今《伤寒论》单论本十卷,《金匮要略》三卷,合之不及十五卷数,然《要略》亦尚有阙文……其书传于今者,宋开宝中高继冲所献,治平二年林亿等所校,明赵开关以宋本摹刻,与成无己本并行,至清而逸(按:赵开关《仲景全书序》先以成注《伤寒论》《金匮要略》合刻,命之名《仲景全书》,既刻已,复得宋板《伤寒论》,复并刻之,然清世所传唯成注本,而单论本则清修《四库书》时,已不可见),入日本枫山秘府,安政三年,丹波元坚又重摹刻,由是复行于中土。其与成本异者,卷首各有目录,方下亦多叔和校语数事及亿等校语,成本亦尽删之矣。叔和于方下或云“疑非仲景方”“疑非仲景意”,终不敢以己意删掇,以是知其编次审慎。宋文献习于金华口耳之学,顾谓叔和变乱仲景故书,此足以杜其口。林校虽简,亦甚有精审者。今据成本“寒实结胸无热证者,与三物小陷胸汤,白散亦可服”。二方寒热舛驰,疑论蜂起。及检《千金翼方》则云“与三物小白散”,而林校所引一本正与《千金翼方》同。成注本不著林校,则终古不可得决矣。信乎,稽古之士,宜得善本而读之也。
        《千金翼方》所录《论》文《太阳篇》,则孙氏以己意编次,诚不若本书善,检其文字,今作“鞭”者皆作“坚”(《千金方》同)“固瘕”亦作“坚瘕”。盖孙氏所据为梁本(按:《唐书•隐逸孙思邈传》:“隋文帝辅政,以国子博士召,不拜,密语人日:后五十年有圣人出,吾且助之。是时去梁不及三十年,故得见梁时旧本。思邈又言,江南诸师秘仲景法不传,是其得之甚难也。若隋平江南以后,则《仲景方》十五卷已在书府,何忧其秘乎?”)继冲所献,亿等所校者为隋本,故一不避隋讳,一避隋讳也。
        近世治经籍者,皆以得真本为亟,独医家为艺事,学者往往不寻古始,恣意颠倒。清世唯有成无己注本为稍完善,然倘不能窥其本源,是本之出,非论古方技者之幸欤?方、喻诸师,横以叔和编次为失,自定其文,谓仲景本书故然,则诬罔亦甚矣。此《伤寒论》十卷,独完好与梁《七录》无异,则天之未绝民命也,虽有拱璧以先驷马,未能珍于此也。
        这段文字内容非常丰富,概括地说,它说明北宋校正医书局刊行《伤寒论》所据底本是荆南国末帝高继冲进献本,进献本来自隋本,避“坚”为“梗”即是确证。隋本来自南朝梁阮孝绪的《辨伤寒》十卷,《辨伤寒》十卷来自王叔和《张仲景方》十五卷,《张仲景方》十五卷包括《伤寒论》十卷和《金匮要略》三卷,合之虽不足十五卷之数,但《金匮要略》有阙文,林亿序已说明之。张仲景著作从王叔和至北宋校正医书局这段流传史讲得正确简明而清晰。太炎先生又指出,明赵开美据北宋校正医书局本翻刻之,清修四库时没有寻找到赵开美本,所以四库只收录成无己本。有一部赵本传到日本枫山秘府红叶山房收藏,日本安政三年堀川济翻刻之,丹波元坚作序。章太炎先生认为安政本保存了梁阮孝绪《辨伤寒》十卷原貌,价值连城,珍秘异常,  “虽有拱璧以先驷马未能珍于此也”。《伤寒论单论本题辞》发表于《华国月刊》第一卷第六期,1924年二月十五日出版,后被多家杂志转载。这篇论文构建了《伤寒论》版本传承演变史,在此文章启发下,笔者于2010年9月初绘制了一幅《伤寒论版本流传演变一览表》及说明,发表于上海《中医文献杂志》。章太炎先生对《伤寒论》版本演变历史、古今著名《伤寒论》研究专家及其著作、文字训诂、中日《伤寒论》研究之比较等等均有深刻论述,他的《章太炎全书》第八集《医论集》是研究《伤寒论》临床与文献的必读书。从《伤寒论单论本题辞》这篇文章中看到,太炎先生研究《伤寒论》是以安政本为基本读本的,同时参阅成无己《注解伤寒论》及他家著作。1924年恽铁樵影印安政本,进一步扩大了安政本在中国的影响。在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前,除少数藏书家知晓我国尚存赵开美原刻宋本《伤寒论》外,大多数人都认为安政本就是赵开美本。章太炎先生一生,没有见过赵开美原刻本。
        从上述三则珍贵史料可以确切证明,日本安政本对我国《伤寒论》之流行与人才培养起到了重大作用。
        四、恽铁樵影印安政本冒称赵开美本
        《中国中医古籍总目》云,  “1923、1925、1929年恽铁樵据明万历赵开美刻本影印”,封面题以“影印伤寒论赵开美刻本”。据统计,现有56家图书馆藏有恽铁樵影印本。1946年10月叶橘泉先生在《康平本伤寒论序》中对恽铁樵影印安政本而伪称影印赵开美本加以揭露,确指恽铁樵本以安政三年本为底本照相影印,抹掉安政本返点符号,根本不是据赵开美原刻影印。认为《中医古籍总目》说明误。叶橘泉先生指出:
        中国医学之最有价值而为近世科学医界所推崇者,厥为张仲景之《伤寒论》。是书当成于汉建安十余年(公历207-208之间),距今已一千七百三十余年矣。西晋永嘉(怀帝)之乱,书已散佚,太医令王叔和(公历260余年之间)搜集撰次,复加阐释,以传于世。晋汉相距尚近,只六十余年,虽非仲景原本,尚得窥见其大概焉。中经五胡之乱,其书复晦,又为江南诸师所秘,传者益趁,故初唐孙思邈撰《千金要方》,未获其书,后幸得之,始采入《翼方》。速宋开宝中(公历970余年间),高继冲编录《伤寒论》献进,藏诸秘府,未加校正。至治平熙宁间(公元1067-1068)英宗召天下儒臣校理医籍,高保衡、孙奇、林亿诸人与焉,《伤寒论》即经诸公校正以刘版行世,是为宋本,而仲景之学复行于世。未几又以靖康之乱,中原云扰,文物坠地,其书又在若存若亡之间。南宋迄元,未闻重刊,至明万历间,虞山赵开关得宋本,遂复刻之,文字端好,颇存治平之旧。
        赵刻至今又三四百年,其书已稀如星凤,除东国枫山秘府藏有一部外,国内唯吾友范行准先生有其书。至民国初年,恽铁樵氏影印《伤寒论》,号称明赵开关本,实则原本为日本安政间堀川济氏据秘府本所复刻者,恽氏固未见赵刻原书耳。
        安政本沿袭内阁本之讹误,恽铁樵影印本同样保留下来。
        1923年恽铁樵在上海影印安政本,1924年章太炎先生撰《伤寒论单论本题辞》。太炎先生称赵开美本:  “人日本枫山秘府,安政三年丹波元坚又重摹之,由是复行于中土。”太炎先生所阅之《伤寒论》,乃恽铁樵本,而恽铁樵本就是安政本,太炎先生终其一生,未见赵开美本也。
        1931年上海中医书局按安政本原刻影印发行,保留返点符号。
        早在恽铁樵之前,有人剪掉赵开美本每卷首页之“宋林亿校正、明赵开美校刻”及“沈琳仝校”三行15字,然后将后面十卷纸页逐页依次向前推移三行与前纸粘接,命名为《影北宋本伤寒论》,这样做的目的,也许是使人藉以追想北宋校正医书局校定《伤寒论》之前的模样。有人说剪贴者是杨守敬,可是看他在《日本访书志》卷九写的文章,他在日本购到的《伤寒论》就是这样。全文如下:
        《伤寒论》十卷,影北宋本。
        伤寒一书,后人多所更乱。而所据者,大抵以成无己注本为集矢,不知成氏本亦非叔和所编真面目。盖叔和于每证治法相同者,不嫌复载,成氏则但载其初见者,以后则云“见某证中”以省烦。然医道至密,古人不惮反复叮咛,意自有在。今省去之,反开苟简之弊。然自成氏注解后,林亿校进本遂微,著录家亦皆以成氏本为原书,冤矣!余在日本初得其国宽文刊本,见其与成氏注解本不同,而刻手草率,误字甚多。厥后得其翻刻明赵清常《仲景全书》本,而后知成氏本果非叔和原书。然开篇题名下,即署“明赵开关校刻,沈琳仝校”字样,是已非宋本旧式。最后于书肆得此影写本,每半页十行,行十九字。首题“《伤寒论》卷第一”;次行题“汉张仲景述,晋王叔和撰次”;再下行低三格“《辨脉法第一》《平脉法第二》”; 又下行低二格“辨脉第一”,再下顶格“问曰”云去。乃知赵氏本根源于宋刻,但为题校勘姓名,遂移其行第(清常收藏名家,亦为流俗所染)。此本影写精致,俨然北宋旧刻。唯“第五”一卷、“第六”上半卷、第“八”、“九”、“十”三卷,摹写稍弱,纸质亦新,当又是后来补写也。窃怪日本著录家皆以赵开关本为最古,而此本尚存其国,未见甄异。余乃无意得之,归后屡劝人重刻,竞无应者。念此书为医家本经,日本翻刻赵本,其版已毁,恐他日仍归湮灭,故特录其经进官阶于左,以审世之存心济世者。
        按杨氏“于书肆得影写本”(即翻刻本)为剪贴本,剪贴草率,时有犬牙交错痕迹,剪贴本今存台北。据此,影写剪贴本之剪贴者疑非杨氏。
        杨守敬在保存我国医学经典著作方面有巨大贡献。《日本访书记》十六卷,其中卷九卷十是对二十余部经典医书版本所写的考据文章,他对《伤寒论》的关注尤为用心。他在《伤寒论十卷影北宋本》一文说,他读过成无己《注解伤寒论》、翻刻的《仲景全书》本(即枫山秘府本)、宽文本、安政本诸本以后,  “最后于书肆得此影写本”(又称“影北宋本”,也就是北宋校正医书局雕刻本),“窃怪日本著录家皆以赵开美本为最古,而此本尚存其国,未见甄异,余乃无意得之”,其本今存台北。杨守敬关于宋本《伤寒论》版本源流的追寻与考证、对《安政本伤寒论》的校读等等,都是研究《伤寒论》文献的宝贵材料。
        上个世纪80年代在国家中医药管理局领导下,中国大陆掀起整理中医古籍热潮,宋本《伤寒论》整理校注任务下达给北京中医药大学,刘渡舟教授任主编,笔者任副主编,校注组以北京国家图书馆所藏赵开美本《伤寒论》的缩微胶卷本为底本,五历寒暑,始竣其事,于1991年由人民卫生出版社出版,2013年重印,世人第一次看到赵开美本的全部内容。在此以前,我国流行的无注的白文本《伤寒论》,是日本安政本或恽铁樵据安政本影印之本。恽铁樵在封面上题以“影印伤寒论赵开美刻本”,而且抹掉安政本的返点符号,斌伕 乱玉,鱼目混珠,深深眩惑广大读者,读者误认恽铁樵本就是赵开美本。近世有的日本学者亦误以恽铁樵本为赵开美本而影印之。上个世纪50年代初重庆人民出版社发行的《新辑宋本伤寒论》、1959年刊行的《伤寒论译释》所据底本均是恽铁樵本。这都说明,研究宋本《伤寒论》版本流传演变的历史,尚需作进一步努力。
        日本安政本对于研究《伤寒论》在中国与日本产生的巨大影响、研究赵开美本发展演变的历史、校改市面流行本《伤寒论》的某些讹字等,均有重要意义。
        清儒说“欲免俗儒需读史。”研究中国医学史、研究《伤寒论》版本发展史,安政本是不可逾越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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