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医算与《医算书》

  医算，是古人将天文历法知识运用于推算人的生老病死这类医学内容的一种方法。它主要解决寿命的测量，疾病的预测，以及生命周期性节律的计算。本质上它是人类生命运动形式的一种表达。它利用天体运行的周期来度量生命长度、反映生命的节律。最简单的例子，便是用“岁”来度量一个人的寿命长短。而这“岁”的概念，即是直接来源于地球绕太阳运行一周所花费的时间——“年”。
    医算在我国古代有悠久的历史。我国第一部中医理论著作《黄帝内经素问》开卷第一篇，便提出“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今时之人，年半百而动作皆衰”，这是用“百岁”、“年半百”表达的人体生理和病理过程。《灵枢经》亦有“人百岁，五藏皆虚，神气皆去，形骸独居而终矣”之说。这些人体“衰竭”的生理和病理现象，都是和地球——太阳的相对运动，即人的年岁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所以，医算也可以说是生命运动与天体运动的结合。
    最典型的医算，也可以从《内经》中找到：“女子七岁，肾气盛，齿更发长。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按时下，故有子。三七，肾气平均，故其牙生而长极。四七，筋骨坚，发长极，身体盛壮。五七，阳明脉衰，面始焦，发始堕。六七，三阳脉衰于上，面皆焦，发始白。七七，任脉虚，太冲脉衰少，天癸竭，地道不通，故形坏而无子也。”这一段描述，详细阐明了女性的生理过程。以7年为一个周期，历经七个周期之后，一个女人便进自然衰老期。其终点是以“形坏无子”，即绝经来作为标志的。这种严格的生理变化，同样是以天体的运动路径转换为生命的长度来表达的。
    古代藏族亦有医算制度，而且更甚于汉族。藏历的编制，就是由专门机构“门孜康”，即藏医院所主持的。
    彝族传统的医药知识中，也有医算的内容。遗憾的是，过去把这种医算不加分析地统统视为“算命”的迷信思想，而加以否定和批判。因此阻碍了对彝族医算的发掘整理和科学研究。
    彝族医算主要依据太阳历和阴阳历，来推算病人的：年龄；禁日；衰年。它的内容在彝族历算书《库什特衣》中有记录。而较有代表性的则是云南双拍《看人辰书》和四川凉山《医算书》两部彝文文献。
    彝族医算，是通过一套复杂的“生命历”系统，即“十二兽——阴阳五行——八方位年”之间的对应关系来曲折实现的。
    要弄清楚彝族医算问题，有必要先搞清相关的一系列概念。包括天文历法方面的几个概念。
    太阳历：以太阳的周年运动(即太阳在黄道上的运动，又是地球绕太阳公转的运动的反映)为天文依据，以回归年(太阳绕黄道一圈，或地球绕太阳一圈的时间间隔。现代测定为365．2422日)为基本周期。古埃及历、古玛雅历和现行的公历均为太阳历。太阳历又叫阳历。据刘尧汉教授等的研究成果表明，彝族历史上曾使用过自己的太阳历。它的特点是：以十二兽(即十二属相)纪日、纪年。十二日为一周，三周为一月，一月36日；十个月为一年，约30个周；余下五日作过年日；每隔2年加一闰日在过年日中。其年平均长度为365日，与真值甚为接近。太阳历与月亮运动无关。    
    太阴历：又叫阴历。它以月亮的运动为天文依据，采用朔望月(现代测定为29．53日)为基本周期。现行伊斯兰历中有一种典型的太阴历。一些文明古国的上古时代也采用过太阴历。中国妇女月经周期的认识，是与月亮——地球的相对运动相关联的。属于以太阴历为依据的医算。
    太阳历：既根据太阳的运动，又根据月亮的运动分别纪年和纪月的历法。以太阳(回归年)定年，以月亮(朔望月)定月。二者均为基本周期。古巴比伦、古希腊皆使用过阴阳历。我国从殷代至清末，使用过一百余种阴阳历。由于阴阳历主要用于指示农时，又叫做“农历”。至今农历仍被使用。彝族古代和现代，在与汉族的交往中，亦使用十二月制的农历。其月序与汉族农历一致。
    彝族医算中推测病人岁数和衰年的方法，是以“年”为基本单位，并不涉及月亮的运动，
故与太阳历有关。而在一些推算禁日的方法中，采用了每月30日，一年十二月的基本单位，
既有太阳运动的因素，又有月亮运动的影响，故与阴阳历有关。在此将分别就年龄的推算，禁日的推算，衰年的推算以及“生命历”中“十二兽——阴阳五行——八方位年”的相互关系为题阐述。
    一、年龄的推算
    彝族太阳历是完全用“十二兽”来表达的。这十二兽为：
    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猪。
    凉山腹地偏僻深山中居住的一些彝族老人，几乎不知道现行的公历和汉族惯用的农历。同时也很难回答出是出生于何年何月何日这个问题。但是，他们却能准确地说出自己的岁数。秘密在于他们所使用的是用十二兽纪年的太阳历。用这种方法，只须牢牢记住一个字就行了。这个字便是自己出生之年的属相。例如，1982年《彝族医药》考察组的成员曾在一不通汽车的凉山彝族山寨调查，所询的几位老人自称是81岁，63岁和73岁等。其根据是他们的生年属相分别为虎、猴、狗，并且言明已分别过了6个虎年、5个猴年和6个狗年。当时正值第三位老人的属相年——狗年。因彝族出生当年即算1岁，故其岁数相似于汉族的虚岁。
    纯以十二兽纪年的方法，从彝族古代原始社会一直沿用至今。
    它起源于原始彝族社会的动物图腾崇拜。《西南彝志》有“栽十二棵纪年树纪年，树上刻年形。不知何年时，便去树上查”的记载。而且这种纪年树的使用，是在彝族掌握朔望月，即阴阳历或太阳历之前。
    至于年树上所刻之年形为兽形，可以从《西南彝志》中描写纪年树“家畜占六年，野兽占六年”得到证实。亦可从凉山《勒俄特衣》中叙述彝族母系氏族社会时的支格阿龙“生是龙年生”得到佐证。这说明古代彝族不仅用十二兽来纪年，同时也用十二兽来作为生年属相。
    十二兽法推算年龄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它简单而又准确。在当时文化极为低下的古代社会，确能实用。因为只须记一个字，或者说是一个动物形象，便可按照十二年一轮的循环，很容易地推算年龄。彝族民间有口诀云：“一轮十三，二轮二十五，三轮三十七……”即是在生年属相的起点上，以十二兽法推算年龄的情形。在这里，每一轮所加上的“1”岁，是生年之虚岁。
    流行于彝族民间的十二兽顺序，过去曾有以“虎”开头的(见刘尧汉《“十二兽”历法起源于原始图腾崇拜》一文中所述云南哀牢山“十二兽”壁画及“母虎日历”碑)。现在一般与汉族相同，“鼠”开头。并且每年的属相安排，亦同汉族农历。如1982年为狗年，1983年为猪年。
    年龄，是人的生命过程的尺子。任何民族和任何类型的医算，都离不开这把尺子。因此，十二兽法推算年龄的意义，就在于解决了彝族医算中有关生命长度的度量这个首要问题。
    二、禁日推算
           
    禁日，彝称“戳戈忌”，意为人体可能发生危险的日子。故又叫“人辰日”。
    说起禁日，一般人便会想到忌日。因为都含有禁忌的意思。
    两者的区别实在不是很明显的。彝族的禁忌极多，范围亦广。除了医药方面而外，还包括农业、牧业、狩猎、祈祷，以至起居住行、修房造屋诸方面。而且其中迷信、唯心的成分也确实不少。因此，为了便于说明问题，本书所言之禁日专指医算方面。而将非医算方面的内容，归之于忌日的范畴。相应的，我们亦把彝族“戳戈忌”的含义，限制在医算之内，使之同禁日相当。
    古代彝族先民很早就使用针刺治病。东晋常璩所著《华阳国志》中，记载古定笮县(今凉山盐源)彝族先民“病则刺肉取血”。这是一种针刺与放血相结合的疗法，有别于汉医之针刺。近年发掘于云南四川凉山的一些古彝文书籍，亦有针刺治病的记载。这些记载中，已发现人体不同部位对针刺的反应因日子不同而变化，有时甚至可发生致命的危险。因此指出要用历算来掌握和避开这些日子。这就是在大量观察、实践后积累起来的“禁日”的知识。它主要是针对针刺反应而言。所以，也可以说，禁日就是禁止针刺人体或人体某些部位的日子。
    禁日的推算，有两种方法。一种是按十二兽法，即太阳历中的季节和属相日来制定的。另一种则是按每月三十日的阴阳历，从初一到三十来制定的。一般是两种方法同时并用。
    十二兽法推算禁日，又有两层意思。一是按季节。如春季禁日为虎日、兔日；秋季为蛇日、马日；冬季为猴日、鸡日。二是按病人生年属相来推算。如属牛属虎者禁日为牛日，属兔属鸡者为虎日，属羊属猴者为羊日，等等。(详见后文“生命历”一段)
    十二兽纪日，见于云南哀牢山的“母虎日历”碑。其起源是很早的。据彝族史传，约在彝族母系氏族社会便已产生。彝族最早的十二兽纪日记载，见于《勒俄特衣》和《公史篇》(又为《古候》)中。《勒俄特衣》中说支格阿龙“生是龙日生”；《公史篇》亦谓支格阿龙“生于龙日”。其次便是在洪水潮天的史传中，有较完整并显示了顺序的十二兽纪日记录。《公史篇•洪水泛滥》说天帝“在属牛属虎之日，赶四只神野猪，掘开海四边”，因无水，又“在属蛇属马之日，赶四双八只神野猪，掘开大海四边”，因而造成洪水时代。《勒俄特衣》中，则是从洪水受害者居木弟兄方面来纪日。其日序和洪水降临的情形与《公史篇》中一致。“牛日起云雾，虎日雷声响，兔日即下雨，龙日大雨遍天下，蛇日浪滔天，马日洪水漫天地，江水涨齐天，羊日獭鼠食松叶，猴日树枝漫天飘，鸡日孵鸡二十一天时，小鸡唧唧叫。”从这段描述，给我们提供了按以下顺序排列的九种兽类所标志的日序：
  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
  此外，从“鸡日孵鸡二十一天时”，可以推算出该纪日是用十二兽。因为从牛日到鸡日是九天，再从鸡日的下一属相日到鸡日，恰好历经十二天，故总日数为二十一天。
    二、曩年的推算
    十二兽纪年法在彝族医算中最有意义的运用，便是推算生命中的周期性衰弱时间，从而使人的生命过程呈现一种以8年为周期的节律性变化。
    四川凉山的彝族毕摩，曾使用一种“十二兽年——阴阳五行——八方位年”的系统来推算生命的周期性节律。这种系统记载在《医算书》中(方法将在后文详述)。其中心思想是：人类生命过程受一个严格的系统控制，这个系统便是“十二兽年——阴阳五行——八方位年”所构成的圆形转盘。我们这里可以把它比作一架独特的“钟”。这架“钟”上有八条主要刻度。并且围绕着这些刻度，被赋予了三个层次的意义。第一是方位，即背、东北、东、东南、南等八个方位。第二层是阴阳五行，即金(又作铜或铁)、木、水、火、土、阴、阳(阴、阳又作母、公)。第三层是十二兽。这一层又分两个含义：一是病人的生年属相，二是病人生命节律中衰年或谓危险年的年属相。
    这里，有必要阐明“衰年”的含义。衰年，就是在“十二兽年——阴阳五行——八方位年”这个系统中，所推算出来的生命节律中人体表现衰弱的年份。在这种年份中，机体抗病力下降，容易患病或受伤，且伤病后不易恢复。故衰年又叫危险年。只要衰年一过，人体机能便又恢复正常。这是彝族医算中衰年的概念。
    用于推算衰年的这部具有八条刻度、三个层次的独特的钟，因为是依据天体运动来走动的，可以称之为“太阳钟”或“宇宙钟”。又因为它主要是用来测定和解决生命节律问题以及预测疾病变化的，所以把它称为“生命钟”或“生命历”更为合适。彝族简称该系统为“戈波”，即含有身体、生命之意。
    应当指出，现代早已出现了“生物钟”的概念，本质上彝族“生命历”是属于“生物钟”范畴的。但为了有所区别，避免混淆，便于说明，我们就称这种系统为“生命历”。按照生命历的推算，一个人当他出生后，便按以十二兽顺序排列的“年”增长着岁数。当他三十岁之后，生命周期开始出现比较明显的节律性变化。这种变化的发生虽和个人属相在生命历上的位置不同而有早有迟，但第一个衰年的出现总在31～38岁之间。此后，每隔八年，这种周期性衰年便会重现一次。而且越来越明显。例如，一个属龙的男人，他生命中的衰年周期性地发生在36岁、44岁、52岁、60岁、68岁、76岁、84岁……这些年份中。
    无独有偶，汉医《内经》中亦有这种以8年为周期变化的生命节律思想。其《上古天真论篇》描述一个男人的生命过程时说：
    “丈夫八岁，肾气实，发长齿更。二八，肾气盛，天癸至，精气溢泻，阴阳和，故能有子。三八，肾气平均，筋骨劲强，故真牙生而长极。四八，筋骨隆盛，肌肉满壮。五八，肾气衰，发枯齿槁。六八，阳气衰竭于上，面焦，发鬓斑白。七八，肝气衰，筋不能动，天癸竭，精少，肾藏衰，形体皆极。八八，则齿发去。”
    过去对这段记载，一般理解为人的生理过程划分为若干阶段，逐步变化，由弱到强，再由盛而衰。而没有或很少从节律性方面考虑。彝族生命历中以8年为周期的生命节律，可以提示我们：《内经》的这段描写，除了原有的“阶段性”外，是否还具有与彝族生命历相似的“节律性”?如果是这样，则《内经》“五八、六八、七八、八八”这些中年以后的岁数，便具有了一层新的含义。这就是：在成人，生命过程大约每隔8年，便有一个全身机能处于低潮的衰年。这个衰弱之年，是生命中的危险年。其时抗病力降低，病后恢复较困难和缓慢，精神较紧张，容易发生各种意外的事故和疾病。甚至治疗也显得困难。表现在对针刺、药物以及其它疗法均易发生变态和危险反应。
    现在已有研究证实，生命节律在每昼夜中存在，在每个月中存在。为什么就不可以在人的一生中存在呢?
    “生命历”是彝族医算中最典型的例子。它最突出之点，便是使我们发现了人类可能存在着以8年为周期的生命节律，生命中可能出现节律性的“衰年”。
    四、生命历
    发掘于凉山的彝族《医算书》中，记载了“生命历”中各层次间的转换关系。使用这些对应关系，可以推算出病人的年龄、衰年和禁日。
    我们已经知道，生命历是一部由八条刻度、三个层次组成的转盘。这个转盘的八个刻度和第一个层次，名叫“方位年”。方位年是以方位表达的时间概念。一个方位年表示地球绕太阳运行一周所用的时间，在人则为1岁。彝称“泼苏库”。其顺序和彝语读音以及彝音的原始含义如下：
    方位年    译  音    原始意义
    北方年    衣  吾    水头
    东北方年    育斯果    牛方
    东方年    补  都    日出
    东南方年    尔底火    龙方
    南方年    衣  米    水尾
    西南方年    约斯果    羊方
    西方年    补  吉    日落
    西北方年    刻底火    狗方
    方位年共有八个，所以又称八方位年。
    八方位年自南方年起始，顺时针依次位移。每位移一个方位，便为1年，在人则为一岁。旋转一周，便为8年。这是针对男性病人而言。如为女人，则起始年在北方，位移方向是逆时针的。
    “生命历”中的阴阳五行，指的是金(又作铜，或作铁)、水、木、火、土、阴(或作母、作女)、阳(或作公、作男)。这是七种抽象出来的概念。它们表示事物的属性，在这里则表示人类生命的类型。彝称“渣卡”。
    应该注意，这里的阴阳五行含义与汉医是不同的。汉医以阴阳概括一切事物的两大对立属性，并不与五行并行。而“生命历”中的阴阳是与五行平行的。所以严格说来，“生命历”中的阴阳五行似应为表示七种类型的“七行”。因为这里的“阴阳”，并没有概括“五行”的内容。例如，汉医和“生命历”的阴阳五行在与方位的对应关系上就是相异的。
 
    由于“生命历”主要用作推算衰年，因此彝语称之为“戈波”。原始含义为生命，身体，寿命等。而根据“戈波”的层次关系，可以作一“生命历”示意图，来阐明该系统的推算。
    “戈波”示意图由五个同心圆和一个内接正八角形组成。它的特点是具有八个方向(即八条刻度)，四个层次(其中两层为十二兽的不同含义)。
  第一层：方位年。
  第二层：阴阳五行。
  第三层：十二兽•生年属相。
  第四层：十二兽•用生年属相指示的衰年位置。
    五、戈波——生命历系统示意图
 
    这些层次的转换基于以下规律：
    1．十二兽年——八方位年对应关系
    鼠  牛  虎  兔  龙  蛇  马  羊  猴  鸡  狗  猪
    北  东北东北  东  东南东南  南  西南西南  西  西北西北
    这个对应关系，可以从东北、东南、西南、西北这四个方位的彝语原始含义得到证实。(彝语中，东北为育斯果，意为牛方；东南为尔底火，意为龙方；西南为约斯果，意为羊方；西北为刻底火，意为狗方。此外，《勒俄特衣》中亦有支格阿龙“生是龙日生，年岁也属龙，行运也是到龙方”之说。文中之“龙方”即读“尔底火”，为今之东南方的彝音。这说明彝族“戈波”中的这种对应关系起源是很早的。
    根据这个关系，人的年龄便在“生命历”上获得相应位置。从而可以根据生年属相推出人的生年方位，再进一步通过阴阳五行来推测禁日。
    2．八方位年——衰年位置对应关系
    这个关系，是在“戈波”上，用病人的生年属相来表示的。
    例如属龙之人，他的衰年位置在“西”这个方位上。
    鼠  牛  虎  兔  龙  蛇  马  羊  猴  鸡  狗  猪
    西南  北  西南  东  西  东北  北  东北西南东北东南西北
    通过这个关系，可以推算出生命中的周期性衰年。下面是按照此关系推算的十二种类型属性(即十二种属相)的人(男性)的第一个衰年年龄。其起始年均从“南方位”起。顺时针依次位
移。
    生年属相  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猪
第一次衰年34 37 34 31 35 38 37 38 34 38 32 36
年      龄
    可以看出，第一次衰年的出现，虽然因人的类型(属相类型)不同而先后，但总在31～38
岁之间。而且以38，37，34这几个年龄组较为集中。这同《内经》“五八(即40岁左右)，肾气衰”的说法较为接近。
    3．阴阳五行——方位对应关系
    金  木    水    火    土    阳    阴
    西西南  东、东南东、西  南    东北  西北
    根据这个关系，可以确定七种类型的人(阴阳五行类型)在“生命历”上的位置。然后再根据“阴阳五行——十二兽”的对应关系推算禁日。
    4．阴阳五行——十二兽对应关系
    此处的“十二兽”表示病人的生年属相。
      鼠  牛    虎    兔    龙    蛇    马    羊    猴    鸡    狗    猪
    (缺)  阳    阳  火、水  水    水    土    木    木  火、金  阴    阴
    该关系用于将人的生命类型从属相属性转为阴阳五行属性，以便推算禁日。“鼠”项缺如。
    5．阴阳五行——禁日对应关系
    此处的阴阳五行表示病人的生命类型，系由十二兽转换而来。禁日为用十二兽纪日法表示的日子。
    生命类型  火    木    金    水    土    阳    阴
    禁    日  虎    羊    猴    鼠    龙    牛    狗
    衰年和禁日的推算，便是通过“戈波”中的这五种对应关系来实现的。实际上，在“生命历”示意图中，它们显得层次分明，结构简单明了，便于掌握。这种八角形、多层次的“戈波”系统，曾在彝族中普遍流行，甚至达到了对其盲目崇拜，无限敬畏的程度。其流传之广，影响之深，可以从一种简化了的“戈波”图案得到证实。这种图案是一简单的圆内接正八角形。它在彝族民间几乎随处可见。在妇女的服饰、银器的表面浮刻、石刻、餐具、餐桌、腰带花纹等等器物上，都很容易找到这种图案。但是，许多人已不知其原始意义，更不知它的医算意义。真正懂得并能运用它进行医算的，仅是一些掌握彝族文化知识，其中包括天文、医学知识的上层人士和毕摩。
    “戈波”运用时，先询病人之生年属相，再根据现在的年属相，算出病人年龄。如一属龙之人在历经五个龙年之后的马年算病，则他时年42岁。他的衰年将在此后的龙年(西方年)，即2年之后到来。届时他将容易患病，容易受伤，伤病后治疗困难。因此他必须小心对待，注意及时治疗小病痛，以免酿成大祸。而平常的年份中，他的禁日是鼠日，就是说他的身体每12天中就会有一天容易对针刺或其他治疗敏感或发生危险的反应，这时应当禁刺。不得不施行针刺时，也须十分小心谨慎。这一天在他来说，便是用十二兽纪日算日子中的“鼠日”。
    至此，对于“戈波”，即彝族“生命历”，我们已有了一个较为全面、详细的了解。应当指出，“生命历”中机械唯心的“算法”，是不应当完全照搬，不加批判地视为“传统医学医算”方法的。我们所重视和注意的，是其中表现生命周期性节律的思想。亦即“衰年”和“禁日”的思想。而探讨这种类型的医算，就必须涉及彝族的天文观和历法。因为“医算”这个概念，正如一开头提出的那样，是生命运动和天体运动的结合。
    此外，彝族医算中的“戈波”，即“生命历”，因地域、年代、氏族支系不同而有差异。这里所举的例子，仅是其中之一。
    六、《医算书》中的药物治疗
    在以阴阳历推算禁日的《医算书》中，还附有一些药物治疗方法。这些药物几乎全为动物药，是作为万一在禁日中因施行针刺损伤了身体以后的应急治疗来使用的。现将其摘录整理于后。
    初二，禁刺心口。但如损伤而致病时，可以吃杉木鱼(即羌活鱼)胆治疗。
    初六，禁刺眼睛。但眼睛如有伤病，可用熊胆点眼。
    十四，禁刺咽喉。但如有伤病，可用金或银子烧红淬水，饮其水。亦可吃麂胆、獐(或作牛)胆。
    十六，禁刺乳房、乳头。但如有伤病，可吃青蛙来治疗。
    廿一，禁刺腰。但如有伤病，可吃麂胆、獐(或作牛)胆。
    廿三，禁刺太阳穴。如有伤病，用骡子药(骡宝)来擦。
    廿五，禁刺屁股尾椎骨。如有伤病，可吃麂胆、猴胆、熊胆。如仍不好，还可吃大蛇胆。
    三十，禁刺舌头。如有伤病，可采哈都(乌头属植物)在锅中煮。锅置地下，人坐其上熏
蒸。
    从这八条有关药物的记载里，共提到12种药物。其中绝大部分为动物的胆。另有少数矿物和植物药。其名称与主治及用法如下：
    杉木鱼胆。治心口病，内服。
    熊胆：治眼病，点眼。治尾椎骨疼痛，内服。
    麂胆：治咽喉病，内服。治腰痛，内服。
    獐(或牛)胆：治咽喉病，内服。治腰痛，内服。
    鹿胆：治尾椎骨痛，内服。
    猴胆：治尾椎骨痛，内服。
    大蛇胆：治尾椎骨痛，内服。
    骡子药：治太阳穴痛，外擦。
    青蛙：治乳房乳头病痛，内服。
    哈都：治舌头病痛，熏蒸。
    金、银：治咽喉病痛，淬水，饮其水。
    这些附于《医算书》的药物，不仅说明了彝族使用药物治病的思想和方法，还证实了彝族医算的目的是为治病、防病。并且医算与药物治疗是共存互用，不可分割的。
    应当指出的是，彝药杉木鱼(彝称“苏黑”)的品种除山溪鲵Batrachuperus pinchonii
(David)外，尚有大凉疣螈Tylototriton taliangensis Liu，状似山溪鲵，但体略呈四棱形，不扁，尾长超过躯长；指四趾五，耳后腺、指、趾和尾下缘桔红色，背部全呈棕黑色，口腔内犁骨齿呈“人”字形，与山溪鲵明显不同。彝医将二者统称“苏黑”，同样入药。著者在螺髻山顶水海口海拔3 200m处采得的彝药标本“苏黑”，即为大凉疣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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