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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读岳美中先生《锄云诗集》

  • 来源: 作者: 时间:2017-03-15 15:05:56
  • 核心提示:雄鸡高唱,文化振兴。在纪念中医一代宗师岳美中先生逝世35周年之际,有幸收到北京出版社17年前为岳老出版的《锄云诗集》。出于对先生的仰慕之情,一个多月来都沉浸在读诗的兴奋和

    雄鸡高唱,文化振兴。在纪念中医一代宗师岳美中先生逝世35周年之际,有幸收到北京出版社17年前为岳老出版的《锄云诗集》。出于对先生的仰慕之情,一个多月来都沉浸在读诗的兴奋和思考中,连春节期间都没有停止。学习之余,感慨良多,情不自禁要拿起笔来写上一段心得体会。明知这是迟来的喝彩声,却还是要吐之为快。因为知岳老为医学大家者众,而晓先生为诗人和国学大师者寡,岂知先生原本起家于文,是从钻研小学、经学、史学和研究诗词歌赋及桐城派古文开始寻求人生之路的。25岁时,因病习医,从此开始了他医学生涯的传奇人生。之后,他“一面孜孜不倦地致力于中医学术研究和临床,一面乐此不疲地从事诗词写作。如同对医学一样,他对诗词投入之深,到了一种生命交融、倾心忘返的程度。早班路上、出访途中、公园的林中湖畔、冬夜的灯下枕边,无时不牵惹着诗思;举凡世事沧桑、人生感悟、事业兴衰、亲情思眷,以至日常生活的情趣,无不见之于诗词”(李雅清《锄云诗集》后记)。“生平误我是诗书”(《七十初度》)句,既是岳老的谦辞,也反映了岳老与诗的无尽情缘,客观地说,是“伴君一生是诗书”啊!

    心有多宽,诗有多长

    岳老把自己一生的命运与国家、与人民连在一起,心胸宽阔,高远豁达。他痛恨日本侵略者的行径,得知日寇投降的消息,喜出望外,即赋下“吉鹊声喧绕屋飞,河山灿烂发光辉。欢胜稚子歌填巷,喜极衰妻泪满衣”的诗章(《八月十五日河山光复》)。他向往共和国的光明,感受新中国建立的喜悦,激情满怀,写下“中秋皓魄净无尘,铙钹喧阗庆此辰。若尔来看今夜月,可知非复去年民”的赞歌(《庆祝人民共和国成立中秋夕》)。他盼望祖国的富强,听到我国原子弹试验成功的新闻,喜泪纵横,发出“漫道睡狮醒未真,巨龙吐焰看华民。美欧褫魄宁今日,近岁先声已夺人”的欢呼(《十月十六日爆炸第一颗原子弹》)。他勤于参政议政,作为人民代表步入人民大会堂,豪情满怀,抒发“誓凭浩浩抓纲策,唤起洋洋治国民。继往开来弘大业,如花似锦庆今晨”的壮志(《庆祝第五届人民代表大会召开》)。他积极参加中医外交,受命为多国领导人治病,“仗有中西医策在,炎方攻疾此成行。”(《乘机赴印度尼西亚》)他感慨中医在国外表现出的神奇疗效,“针奇既葆高年健,法妙还教顽石移。”(《印度尼西亚治疗结石》)他一生淡泊名利,“金风不翦抽蕉叶,玉露常滋卷巨心”(《晚菘》),选用老百姓喜欢的家常大白菜来定格自己的人生。他历来谦虚谨慎,“黄金台下头颅白,惭愧轩岐未创新”(《见报纸表扬聊作解嘲》),在成为人们尊敬的大家后仍严格要求自己。“医疗有业绩,诗作如梅香”,“医术精湛,行修而品立”(《锄云诗集》序),陈可冀院士的话是对岳美中先生人格的中肯评价。

    爱有多深,诗有多厚

    岳老酷爱中国文化、酷爱中医,把自己的生命与中医事业融为一体,并甘为这一事业奉献一生。他关心中医事业的命运和前途,为发展中医奔走呼号,“膏泽春霖喜及时,公车献策夜同驰”(《赴卫生部申请开办中医学校途中遇雨》),“只惧中医将废坠,公车又上万言书”(《上中央关于中医意见书》)。他身体力行,重视中医传承,“踏遍都中旧书肆,医编购得喜盈车”(《连日在都中旧书肆购得医书多种》),“已从古学探精义,更向新诠见典裁”(《肾炎座谈会》)。他重视临床实践,强调疗效,“高峰必得千盘上,巨鹏终须九转成”(《勉力于医赠孙正熊》),“兵法精微唯运用,医规欲嗣我家军”(《六十初度》)。他重视中医教育,创办高级中医研修班,“前路自知有不平,不平才足验经营”(《为中医高级进修班开建感慨纪此》),“满园桃李迎人笑,正是莺歌燕舞天”(《全国中医研究班于三月二十六日开学》)。他鼓励整理民间验方和学习西医之长,“莫把细微当琐屑,应持慎重汰泥沙”(《闻国内整理民间药方》),“汇通今古胸方扩,团结中西道始弘”(《中医辨证论治学术座谈会》)。他不畏艰险,深入麻风病第一线,“凭谁只手援胥溺,仍属岐黄司命工”(《受命视察麻风病院》),“金管尖看秃且粗,尽将点画入医书”(《麻风书成》)。他带病工作,“残编苦校千年字,病体强支五夜灯。”(《病中测验学生医课》)他倡导健康养生,推荐步行的锻炼方法,“我行我素惟安步,顺遂天然自健身”(《坚持散步》),“铭刊座右须持久,人若无恒怎作医”(《自警》),他的座右铭就是他热爱中医、倾心中医事业的真实写照。

    情有多浓,诗有多重

    岳老是位极重情义的人,他的诗许多是表达与家人的亲情和与朋友的友情,表达对师长钦敬和对后学期许的。他孝敬老人,“八秩萱堂游兴足,后山观赏继前陂”(《侍母游颐和园》),陪老母游公园。他热爱家人,“万寿称觞妻率女,人间何处有神仙”(《与家人小饮万寿山》),同家人欢聚。他思念亡妻,“春来苦恨风光好,晚坐独怜烛影辉”(《亡荆冯氏三年祭日作》),切切念恋。他寄望于儿女,“尽有师哥交口说,传经将是女儿家”(《访日归国后师生合影纪念题句》),殷殷情深。他尊重师长,“一电飞传万里程,听来噩耗共心惊”(《挽渊雷先生》),追悼医界巨擘。他知恩图报,“讣音远达正中秋,读罢凭轩涕泗流”(《挽历下郝芸衫先生》),怀念患难挚友。他尊重同道,“湖水昆明深且广,用方厚谊信无虚”(《感谢沈仲圭大夫赐消渴方》),学习他人之长。他提携后学,“中医宝藏靠谁发,愿与吾君好自开”(《赠陈可冀》),鼓励青年成才。在他的赠言和与人的酬唱中,涉及中医界多个学科的人物,既有业界的泰斗,也有基层的普通医生,还有社会上对中医药事业关心的人,如《寄针灸专家承澹安先生》的“国宝家珍谁肯藏,针砭今日赖君昌”、《寄怀魏龙骧先生》的“亦狷亦狂堪笑我,宜今宜古总推公”、《赠冉雪峰老大夫》的“药式咸钦张易老,医班尽拜陆灵光”、《赠耿鉴庭先生》的“霁月光风瞻雅度,江花谢草领清才”、《赠高辉远大夫》的“更为来时辟途径,不虞大陆莽榛蒿”、《赠蒲辅周先生》的“伤寒温病久多纷,中立如公始见真”等。“午夜论诗评甲乙,锄云话旧溯风流”(《与砚友陈晋瑞常作竟夜谈》),岳老诗中的家国情、师生情、友朋情尽在其中。

    艺有多高,诗有多美

    岳老的诗炉火纯青,诗艺考究:绝句韵律平仄有序,律诗句式对仗工整,用典丰富准确,修辞灵巧趣味。有的诗,直抒胸臆,“明湖万顷波光碧,尽是人民自在天”(《游熙和园同宋抱朴大夫》),歌颂美好山河;有的诗,深沉含蓄,“治心何日能忘我,操术随时可误人”(《赴京就中医实验所之职留别唐山市人民医院中医科诸同仁》),述说医道医德;有的诗,触景生情,“晓风残雪长街路,犹自吟哦不绝声”(《冬日早班》),见景联想工作艰辛;有的诗,寓情于物,“战胜西风标劲节,清刚气骨压群芳”(《婺园赏菊》),借菊颂奋发精神;有的诗,高亢入云,“雄崖当之崩百丈,锐礁逆之声咆哮”(《渝汉放歌》),一览长江之险;有的诗,柔声细语,“肥苽嫩疏拱村落,秋原写出乐农图”(《赴上海江南道上》),叙说乡村野趣;有的诗,拍案而起,“凄风苦雨满斋堂,倭寇当年势欲狂”(《哭绍先》),怒斥日寇罪行;有的诗,喝彩击掌,“白莲池畔一长读,书味何如花味香”(《每当星期日读书中山公园荷塘旁有作》),写活了书趣;有的诗,如泣如诉,“平生不喜修容貌,只为读书惜寸阴”(《除夕候剪发挨次读<随园诗集>》),活脱一个“书痴”影像;有的诗,似歌似舞,“曲奏霓裳韵独清,九天得听凤鸾声”(《观梅兰芳先生演剧》),把文字写得动了起来。“论诗以李杜为准,挟天子以令诸侯也。少陵诗法如孙吴,太白诗法如李广”“大抵禅道惟在妙悟,诗道亦在妙悟”(宋·严羽《沧浪诗话》)。岳老悟性极高,且多有独见,他的诗汲取了多家古诗的风韵,读来既有视觉的直观美感,更是心灵的鲜活鸡汤。

    岳美中先生是一位医学大家,也是一位多产的诗人,存世诗词约一千五六百首。《锄云诗集》收入20世纪三十年代以后的诗作1045首,主体分为四卷:卷一主要是20世纪三四十年代的作品,卷二主要是五十年代中期至六十年代中期的作品,卷三是国外纪行诗,卷四主要是七十年代的作品。这些诗,与时俱进,记录了先生一生的足迹,达到了相当高的境界,叶剑英元帅在读了他的部分诗稿后赞其为“善此道之老手”。中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时任文学研究所所长的著名学者杨义先生评价说:“如果我们要写一本20世纪中国旧体诗沿革史的话,岳诗的量与质大概都可以跻身于甚有成绩的诗人之列。”(《锄云诗集》序言)研究岳老的诗,不仅会对这位医学大家有更加全面的了解和评价,也有助于中医人文化自信、文化自觉的培养,加深对医心与文心、仁心与匠心的理解。不仅有重要的史学价值,而且有重要的文化学价值,是近代中医药文化史研究不可或缺的内容。

    (注:岳老部分诗歌的标题很长,为方便引用,依据诗意进行了缩编。)

    简 介

    岳美中(1900-1982),原名钟秀,室号锄云,是我国著名中医学家、临床家、教育家,也是一位勤奋多产的诗人。先生早年攻读文史,发表过大量经学、史学、文学等方面的文章。曾报考清华国学研究院,后因病习医。先生终生酷爱诗词,创作不辍,造诣颇深。存世诗词约一千五六百首,《锄云诗集》收入1050余首。先生的诗,题材广泛,格律严谨,以驾轻就熟之笔,真诚生动地记述了一位中医学大家坎坷奋发的人生经历与感悟,具有很高的文学价值和重要历史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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